6月12的晚上8点半接近9点
如往常跟着老公女儿去载工人回家
在车上等着的时候
弟弟突然打电话来说
"妈妈有没有跟你说爸爸进医院了?"
当下错愕
心里不详的预感让我害怕
挂下电话之后的几分钟内都在开声祷告
祷告一完弟弟的讯息就到了
"爸爸不在了"
一边打电话给老公
一边转身就看到老公下楼往车方向走来
直接在车里放声大哭
把车内的女儿也吓哭了
老公看门一看两个都在哭
起初先是不悦地以为我们两在车上打架
我一喊"爸爸走了，我爸爸走了"
老公也吓到不知道怎么安慰
只是知道一直摸摸我的肩膀和大腿安慰
问我实际情况
忍着把工人载回去
直接冲到机场问机票
一路上收到两位表姐的讯息
当知道买不到机票今晚回不了家
包莹莹的电话一到
在机场眼泪又决提了
当晚真的睡不了
到两点多跟弟弟在聊事情到底怎么回事
接下来要怎么办
妈妈怎么样了
弟弟说再难过我们也需要休息
隔天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带着眼泪上床
身边的鼻鼾声已经响起
一直在掉眼泪问上帝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希望神在梦里告诉我些什么
一直到隔天早上alarm响起
不记得有做了什么神回答我的梦
终于回到家以为可以看到爸爸了
结果出殡当天早上才见到
争取了早上6点半7点就进去医院停尸房
去看他们帮已经洗干净的爸爸穿衣服
一走进去真的停不了眼泪
爸爸的表情是安详的
跟早上在电话里的短片
那个在球场被急救的画面里的他
完全不同
球场里的他脸色苍白
全身任人搀扶
我隐约感受到他的害怕和无助
或者我是看到我自己的害怕和无助
我好心痛
今天倒帯再看还是心痛
不敢再看又不舍得delete video
我回到家见到的妈妈
已经不是刚刚才发现出事的她
所以比较冷静了
只是人家慰问抱抱她的时候
眼泪还是流不停
出殡前的这两天
妈妈完全六神无主
任何事宜的决定都是长辈建议
然后我们三姐弟做最后决定
第一次家里的事轮到我们说了算
我确实开始感受到家里没了依靠
我们需要自己靠自己了
写到这句突然想到那天跟老公解释
"日子如何，力量也如何"的意思
爸爸这次真的走了
一天之内不知道跟自己说了多少遍
三姐弟我觉得自己最忍不住泪水
到医院做入殓礼拜之前
感恩我有机会好好地摸一摸最爱的爸爸
虽然那时候这只是他的驱壳
但我还是需要摸一摸
告诉自己爸爸真的已经走了
在工作人员帮助下
我们两个女儿帮爸爸穿了袜子和鞋子
弟弟帮忙把爸爸外套钮扣扣好
最后还一起把爸爸的遗体放进棺木里
整个过程确实帮助我慢慢感受到
爸爸的离开已经是事实
靠着棺木旁看着工作人员
把爸爸的衣服塞满身体旁边的空隙
我真的开始慢慢接受了
虽然之后亲友来到的时候
还是会因为看到人家哭而跟着哭
我觉得自己比第一晚好多了
深怕女儿不能好好看看见外公最后一次
女儿一到我就把她抱到棺木旁边
她起初有些害怕不肯直视棺木内的外公
我把她放到地上
指着棺木外部表面的天使刻木
告诉她这是angel
她开始没那么紧张
棺木前后走动微笑摸摸天使
我跟她说是angel会带公公去上帝爸爸的家
这个angel的车
不是随便谁都可以跟去上帝爸爸的家的
她天真地点点头说
"公公去上帝爸爸的家了"
这两天她都是嘻嘻哈哈的
我看了心里很复杂
深怕她把外公忘记了
入殓之后往教堂做追思礼拜
上车离开医院的时候
妈妈回头看了看说
"如果阿爸知道有这么多人来送他
他应该会感到很安慰"
听到妈妈这样说
我知道她开始好转了
比较可以放宽心了
整个礼拜过程
当诗班在唱奇异恩典的时候
好多人都哭了
我看着墙上投影努力思考歌词
没看到人家哭所以也没哭
倒是跟弟妹上台轮流追述爸爸的时候
妹妹的述词提到从小到大
爸爸跟我们共度的过程
让我忍住泪水忍得发抖
尤其是想起我小时候
家里经济不好
爸爸被迫每个周末来回家里的那时候
我依然记得那时候
我们还会到往巴士站的小路等爸爸回来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家里多么不容易
妈妈那时候一个人带着三个小小的我们
她原来真的很坚强
其实爸爸妈妈都很坚强
加上上帝恩典才有我们今天舒适的生活
追思礼拜当天人数破纪录300多人
看到国语事工的土族们
看到躺在棺木里的爸爸
而止不了眼泪
我开始明白人家说
"国语事工的人把你爸爸当成bapa啊"
以在我们这里的背景来解释
爸爸这种爱
真的是效法基督的爱
我们觉得低等的人
他却是真心花心思地为他们付出
我真的羡慕他
真惭愧自己事奉一塌糊涂
也很欣慰透过这样的情况
真实体会到
爸爸以前做的真的是很美的工
听妈妈说
当初决定开始国语事工的时候
大家都没有行动
后来他就决定自己到本地的建筑工地
就贸贸然的那种
走进去跟他们打招呼做朋友
关心他们的需要
甚至还有工地的工人请假来参加追思礼拜
原来安静的爸爸做了那么多
"嗯，我是思垦的女儿"
这个身份让我感到骄傲
出殡到封墓整个都顺利
事情算是暂时到了一段落
在感谢大家帮忙和关心的饭局中
看到妈妈和成团的人开始有说笑
我就知道我不能勉强妈妈过去跟我生活
或许妹妹赚新币回来帮助家里一些
也不是坏事
妈妈跟成团在一起还是可以有笑容
看来最悲观的是我
妈妈已经收拾心情开始处理文件
弟弟也每天忙进忙出帮忙处理
妹妹在离家开始工作也还有一段时间
感谢神让大家尽快振作起来
"靠主刚强"
在瞻仰遗容的时候
唯一听进去的一句话
后记
妈妈跟朋友分享
那天爸爸出门打羽球的之前
上楼拿毛巾衣服预备
边走边吹口哨
妈妈问他"哇老公今天心情很好哦"
"每天都要快乐
不要担心那么多
不要想那么多"
说完出门打球
在球场就出事没有回家了
那就是他留给妈妈最后一句话
回想我跟他最后的对话
是那天keamatan假期之前因为我撞车
第一时间想到打给他
因为我知道他不会骂我
形容给他听撞车情形
他看了照片说这个小事罢了
几百块就可以搞定
不需要claim保险
不需要太担心
又是这句"不要太担心"
或许神的祂的旨意
我们不晓得
但我愿意相信祂的爱很奇妙
虽然有悲伤有失望
但是"靠主刚强"
"不要太担心"
我们可以一起把这段走过去
还是那句
爸，我们天家再抱抱
我们会学更懂事陪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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